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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常勇:画布上的三星堆

2019-07-05 15:27:01   来源:文旅杂志     作者:席商尔 

    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相识,在我看来,无一例外都是宿命的。然而,与艺术家谢常勇的相识,细细想来,在我无常的生命轨迹中,却是有迹可循的。那就是我在对绘画艺术持久热爱之外,还一直钟情于古老的青铜器(青铜艺术),以及以青铜器命名的青铜时代(青铜文明)。多少次,我沉醉于青铜器刚刚制作出来时那黄金般的土黄色,以及在地下沉睡数千年,被现代人出土后那斑斓的色彩。据文物考证,最早的青铜器出现于六千年前的古巴比伦两河流域。苏美尔文明时期雕有狮子形象的大型铜刀乃是人类早期青铜器的代表。以四川广汉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器为代表的中国青铜文明也有四五千年的历史。我个人对青铜时代充满了向往。那是一个礼乐兴盛的时代,圣人制礼作乐,天下百姓修身养性,体悟天道,谦和有礼,威仪有序。而在消费主义甚嚣尘上的今天,谢常勇的“三星堆系列”与“青铜之光系列”绘画作品,无疑能唤起我们对青铜时代的乡愁。只要站在他的“三星堆系列”与“青铜之光系列”作品面前,遥远的青铜文明便呼之欲出,扑面而来。
    广汉三星堆遗址的发现是激动人心的,它被史学家们公认为是二十世纪人类最伟大的考古发现之一,昭示了长江流域与黄河流域一样,同属中华文明的母体,被誉为“长江文明之源”。三星堆是蜀人的骄傲。作为长期关注本土文化的四川人,我曾多次前往三星堆遗址博物馆参观考察,其中一次正是和谢常勇一起去的。
    众所周知,古蜀文明的发祥地三星堆出土了众多的青铜器,这些青铜器包括:高2.62 米的青铜大立人、宽1.38 米的青铜面具、更有高达3.95 米的青铜神树等,每一件都堪称独一无二的旷世神品。我和谢常勇在这些古老的青铜器之间流连忘返,长久凝视,各怀心事。那简洁明快的线条,那鬼斧神工的造型,那时光铸就的斑驳色彩,无不令人感叹先人的智慧和匠心。
    面对光怪陆离的中国当代艺术,我有些固执地认为,一个优秀的当代艺术家,必须同时具备全球化视野与本土意识。正是基于这样清晰的创作理念,这些年,谢常勇才集中创作出了“三星堆系列”与“青铜之光系列”绘画作品。从这两个颇具表现主义意味的系列作品中,我们不难看出谢常勇深厚的写实功底。但谢常勇深知油画艺术发展到二十一世纪的今天,仅有写实的功底是远远不够的。所以,我们看到“三星堆系列” 的十二幅作品,既不是对原文物的简单临摹,也不是对原文物肤浅的再创造。在“三星堆系列”作品中,我们不仅看到了原文物的神韵,还看到了原文物背后更加神秘的光和影。这个神秘的光和影,正是谢常勇的绘画语言所赋予的。当我长久地站在“三星堆系列” 作品前,我甚至觉得这些油画作品比原文物更具表现力。无论是《三星堆系列·圆顶金面人头像》,还是《三星堆系列·青铜神树》,都让人获得了与站在原文物前不一样的审美体验。这是雕塑与绘画的不同之处,也是架上绘画(Станковое искуство)的魅力所在。
    谢常勇的绘画之所以带给我们不一样的审美体验,在本土意识之外,还另有源头。
    众所周知,明万历七年( 公元1579 年),意大利传教士罗明坚首次将西方油画携入中国内地,而西方现代主义绘画漂洋过海来到中国,至今已有一百年历史。一百年来,人们对凡高、高更、塞尚、马蒂斯、蒙德里安、保罗·克利、达利、毕加索......可谓如数家珍。而以乔治·修拉和保罗·西涅克为代表的点彩派(即“新印象画派”)绘画,在一百多年的中国现代绘画中,却迟迟得不到回应。对于外来画种,中国艺术家要么邯郸学步,要么东施效颦。我所理解的绘画艺术的本土化,绝不仅仅是绘画题材的本土化,更是绘画技法的本土化。有时想,谈论中国当代绘画是一件多么荒诞的事。美国作家雷蒙德·卡佛曾有一部小说集,名叫《当我们谈论爱情时我们在谈论什么?》在此不妨借用一下,“当我们谈论绘画时我们在谈论什么?”非常悲哀,很多时候,人们并不是在谈论油墨的芬芳,谈论光影和色彩,而是在谈钱,谈一幅作品可能的市场价值,而这个市场价值很大程度上又是被画商炒作出来的。修拉和西涅克是孤独的,在偌大的中国始终找不到他们的知音。多少次,我仿佛听见修拉和西涅克的在天之灵喃喃自语:中国的当代绘画如果不回归绘画本身,是注定没有出路的。
    二十七岁便完成其代表作《大碗岛的星期日下午》的修拉,被公认为是西方现代绘画史上的天才。修拉一直信服夏尔·勃朗的论断:“服从于一些肯定规则的色彩,是可以像音乐一样地教授的。”对古希腊雕塑艺术和委罗莱塞、安格尔到德拉克洛瓦等历代绘画大师作品的研究,以及对色彩的专门研究,使得修拉的作品层次分明,而他自己也随即成为新印象画派—— 点彩派的杰出代表。
    曾几何时,在以成都为中心的中国当代艺术之都,掀起了一股“东方表现主义”热潮。为此,诗人、艺术批评家骆耕野写道:“‘东方表现主义油画’最早出现在上世纪初,当时以刘海粟等为代表的一大批海外归国艺术家,主张兼融后印象时期以来的西方油画和东方文人画,强调西方和东方的美学共存,而‘二十一世纪东方表现主义油画’则是对中国第一批油画大师美学思想和体系的回归和继承,旨在创建新时代‘中西合璧’式的本土现代油画体系中的新兴艺术流派。” 
    骆耕野的热忱(Enthusiasm),得到了回应。在“二十一世纪东方表现主义油画”的旗帜下,很快聚集了一批颇有才华的艺术家。而在乐山师范学院美术系教书育人的谢常勇自然不在这面猎猎招展的旗帜之下。但正是谢常勇——这个“东方表现主义”流派之外的艺术家,以“青铜之光系列”绘画作品,不仅唤起了我们对遥远的青铜时代的乡愁,还很东方很绅士地回应了点彩派代表修拉! 
    当修拉在低头沉思谢弗勒尔提出的规律:“当人们的眼睛同时看到带有不同颜色的物品时,它们在物理构成上和色调的亮度上表现出来的变化现象都统统包含在颜色的同时对比之中”时,他的东方知音谢常勇已然从“对于画家来说重要的不是题材本身,而是感知机制;不是被我们感觉到的现象,而是我们觉察这些现象的方式”的凝思中抬起头,把自己的目光投向那聚集了无数“青铜之光”的厚重的画布上。像修拉一样,谢常勇基本上不讲线,而更多地讲形,讲熟练地给予平衡的对比,讲经常吞没了一切细节的明暗。谢常勇是精进的,在他的努力下,我们看到他的架上绘画不仅仅是关于空间的艺术,也是关于时间的艺术。那青铜的斑斓,如时光的羽毛一片片聚集在画布上。
    不仅如此,早已回归东方精神,常常浸淫于青铜艺术和戏剧舞蹈的谢常勇,还以古典主义的方式温情脉脉地回应了异军突起的成都先锋艺术家许燎原对物性主义的倡导。但谢常勇对新物感的探索和表达,又与在“中国现代包装和新品牌运动的拓荒者”光环下,华丽转身的许燎原判然有别。许燎原更彻底绝决,以完全抽象的艺术表现形式拥抱新艺术,而谢常勇仍以具象绘画的形式诠释着新艺术的无限魅力!但他们对架上艺术的大胆探索和尝试,共同丰富了中国当代艺术的东方语汇,已然让中国当代艺术逐渐回到艺术本身。
艺术简介:谢常勇,生于1969 年。1993 年毕业于四川美术学院油画系。四川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四川当代油画院秘书长。曾先后举办“凝固瞬间的永恒· 谢常勇油画作品展”(四川乐山筑意美术馆,2013 年)、“抒情或者叛逆· 谢常勇油画作品展”(成都世茂嘉美术馆,2014 年)、“艺以勒五周年邀请展· 谢常勇油画展”(韩国首尔,2014 年)、“青铜时代· 谢常勇油画作品展”(成都环球中心,2016 年)、“青铜的辉光· 谢常勇油画作品展”(山东荣宝京行艺术馆,2017 年)、“记忆· 时光——谢常勇油画作品展”(珠海古元美术馆,2017 年)等个人画展。
 
 责任编辑:杨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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