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结婚半年后,母亲调回了县林业局机关。不久,代课多年的外公也转正成了正式编制的教师,母亲眼前一亮。
“那个年代,工作别无选择,根本没有跳槽一说,一切组织安排,要么就是有关系调动。婚姻也而此,结婚终身制,很少有人离婚。离婚,对个人是件不光彩的事,在单位等于留下了污点,直接影响前程。”母亲很羡慕我们,单位不好,换。婚姻不好,离。
在我出生一年后,县长爷爷突然病逝。父亲接受不了残酷的现实,日渐消沉,开始以酒为伴,工作得过且过,家里不管不问,母亲虽作了很多努力,但还是一厢情愿。即使这样,谁也不曾提出过离婚。
母亲对家庭失望了。她把以家庭为中心,转移到了以工作为重点。股长,副局长、局长,至副县长退休,成了名副其实的女强人。
“在所有人眼中,我们是夫妻。实际上我们20年都不曾有性生活。我们不离不弃,最根本问题还是不让孩子受到伤害。虽然夫妻貌合神离,但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是我们一代人恪守的承诺。”母亲说着掉下了眼泪,“我们用一辈子作牺牲,代价太大了。无论是我,还是你父亲,想想都不值…”
(五十)
父亲死后,母亲从他笔记本中看到了一封信。
芳芳:
人将去,往事如烟。
我父亲在世时,我感到我无所不能,当他走后,我才感到我什么都不是。在我这样家庭成长的孩子,真的象温室的花,见不得太阳,抗压能力太弱了。
想到自己浑浑噩噩混一生,深感内疚,对不起你,更对不起孩子,不佩做个男人、丈夫、父亲。
男人为什么爱喝酒呢?很难被女人理解。
喝酒不醉的男人,多半是爱好。喝酒常醉的男人,多半是心情不好。男人心情不好有多方面的,如事业困感,家庭不幸福,情感受伤等等。
喝酒最大的好处,就是醉后暂时能放下一切,让自己紧绷的神经得到片刻松弛,恐慌的心情得到一些平静。
我爱喝酒,是我发现了不管我多么努力,我都不是你爱的人。你所给我的只是一份感谢,一份责任,婚姻约定的一份义务。
妻子爱不爱丈夫,几点表现说明问题。亲吻,热不热烈?洗澡,喜不喜欢给对方搓背?睡觉,爱不爱往对方身上贴?爱则主动,浓烈。不爱则被动,甚至为难。
我至所以说这些,我只是想说婚姻没有爱情多么可怕,尤其是男人,当感觉到女人不爱自己时,就会时刻想到家里藏有小偷,随时会偷走一切,哪还有心事在外奋斗?
我写这封信,对你我都没有意义了,我们的生活不可能重来。但我希望我们的女儿不要重蹈覆辙。
爱,就婚。不爱,就离。人生太短,没有爱的婚姻就象俩人被关进牢笼,谁都没有自由、快乐,消耗生命……
母亲看完这封信,嚎啕大哭。她在哭什么?只有她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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